佛主沉浮？——一场“邂逅”之后的故事（第２３期）

新闻周刊

佛主沉浮？
——一场“邂逅”之后的故事

人与人的相识，很多时候，可能只是从问路开始；那简简单单的一问一答，你是否想过会因此结下一段渊源？甚至，由此改变你的一生？
这不是危言耸听。如今，当林夕（化名）回想那一个九月夏末的日子，依然心有余悸。

初次相见  甚欢

九月末的一天，上午11点左右，林夕（化名）在云大文津楼报告厅外面遇到了两位陌生女孩。
“同学，你好。我们是从泰国到昆明来玩的。请问云大西门在哪儿？”两个女孩问道，声音舒缓温柔。
林夕很热心，伸手帮那两个女孩指了指方向。
两个女孩似乎并不急着赶路，其中一个笑着对林夕说：“很高兴遇见你，我们很有缘份耶。可以交个朋友吗？要不你给我们留下姓名和电话吧。”
林夕没想太多，就留下了姓名和手机号。“我就没想到她们以后会打电话给我。只是想着交个朋友也可以。”林夕回忆道。
但是听着两个女孩子的言谈，林夕当时心里就有些狐疑：“她们从泰国来，但汉语却说得很好，连交流都不存在问题。”事后林夕“反省”过很多遍，觉得这是一个很明显的问题，但自己当时却未在意。
董同学和林夕一个宿舍，十一月中旬她也遇见了这两个女孩，讲述自己遇到的两个女孩的情况以及外貌特征，居然与林夕的描述完全吻合。董同学也给她们留了自己的电话：“当时没想什么。”穿着朴实，说话温柔，总是笑眯眯的，是那两个女孩给林夕和董同学共同的印象。
郭同学是云大商旅学院大四的学生，九月份的一天，她也曾与这两个“从泰国来昆明玩”的女孩有过一面之缘。之前，她的三个舍友已经历了这场“缘份”。“那两个女孩问完路都跟我们说了同一句话‘我们有缘份’，并且要求留下我们的电话姓名，还说约我们吃饭。我们宿舍一个女孩留了宿舍电话，第二天她们就打电话约她吃饭，当时那舍友吓着了，赶紧推说没时间拒绝了。仅仅见了一次面，怎么会这么热心呢？”
有了前车之鉴，郭同学多了个心眼，当她在东楼遇见那两个女孩听她们说完自己的情况后，郭同学“心里就想笑”。问完路，那两个女孩开始兜售自己的“缘分论”，并要求郭同学留下姓名电话。“我就编了个假名字，推说手机坏了，可她们还缠着问我最亲近的人的电话以便联系我，我干脆编了假号码摆脱她们。”
不到一周的采访，记者发现，与这两个“泰国女孩”有过“一面之缘”的同学不在少数，某研究生班共有19名女生，与她们打过交道的就有2人，相识的过程和交谈内容基本一致。

再次相约  谈话不投机

隔了不到一周，正值十一假期，两个女孩打电话约林夕“出来聊聊天”。当时林夕正在成都玩，所以就拒绝了。“我还问她们怎么还没回泰国，她们说在一个阿姨家住着，再玩段时间。”
十月中旬的一天下午一点左右，林夕再次接到她们的电话。“当时都要午休了。不好意思拒绝，就出来跟她们见面了。”一点半她们在会泽院旁边找了个小亭子坐着聊天。“她们谈的好多是轮回，因果，还给我讲鬼故事。说是有个老太太死后复生，告诉人们她在地狱见到了鬼，很害怕，之后就开始传教，告诉人们要多做善事。她们还说自己见过这个老太太。”
两个女孩不停地向林夕讲了很多她们认为“神秘”的事情，虽然想到这两个女孩来自佛教盛行的泰国，说说佛教合情合理，“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耐烦，因为她们说的那些事情明明可以用科学解释。”林夕跟她们见过第二次面，觉得“不投机”。当时两个女孩还提到有空约她去阿姨家喝茶，林夕没放在心上。
记者以董同学的朋友的身份与这两个女孩见了面。第一次见面，两个女孩问了记者的专业、籍贯、父母工作之后，开始讲泰国的佛教，并问“相信缘分吗？”“有没有觉得世上有一些事情是无法解释的？被一种奇妙的力量控制着？”……当天晚上她们主动打电话约记者第二天上午见面。第二次见面，她们提到的话题基本都围绕着鬼、缘分、因果、轮回，讲到有人喝了“符水”就将卡在喉咙的鱼刺消掉了这样的“怪事”。
与这两个女孩的第二次相谈，“佛教”开始逐渐在她们的话语中凸现出来，开始成为她们谈话的主要内容。但是，云大社会学系系主任钱宁教授却对这两个女孩口口声声信奉的“佛教”表示质疑：“宗教信仰，追求的是精神的解脱。佛教宣扬轮回，教人为善，不会用鬼神来恐吓人，寺庙中并没有供奉鬼，只有神。”

第三次相约  方识“庐山真面目”

第二次见面后，大概过了三四天，林夕又接到两个女孩的电话，她当时正在文渊楼上自习，并且已经安排了其他事情，因此婉言回绝了她们。
接下来那个星期的周末下午一两点左右，林夕再次接到她们的电话，邀请她去“阿姨”家做客，她们甚至帮林夕找好了坐车路线，“当时她们打电话告诉我怎么坐车，我记了下来。回来后太生气就扔掉了。”林夕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电话本，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记在哪儿了。
看着昆明市地图，她渐渐回忆起那天她从民院乘10路车在如安街转120路坐到某个小区下车。在站台等了几分钟，一个女孩打电话得知林夕到达后就过来接她。
“阿姨”家就住在小区里。“大概是三室一厅，摆设非常简单，只记得那台录音机。”一身白色的太极服，扎着中长的马尾的“阿姨”和蔼地招呼林夕坐下，吩咐两个女孩把录音机打开，“放点音乐”。
听着轻音乐，“阿姨”开始了与林夕的“神交”。“听她们两个说跟你很投缘，所以约你见面谈谈。”之后就是人生的轮回，世间的因果，鬼故事，一些“无法解释”的现象，“只是这个阿姨比那两个女孩老道，说得有条理。”
大约“宣讲”了半个小时，“阿姨”提出让林夕和那两个女孩拜拜家里供着的佛。来到一间大约十平方大的房间，“阿姨”还提醒林夕把外套的拉链拉上，“（开着拉链）是对佛的不敬。”三个女孩站着对那尊“金灿灿”的观音像拜了三拜。
“我觉得你跟佛挺有缘的，你留下联系方式吧。”“阿姨”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32开大的纸，上面是手写的“姓名、性别、出生年月、籍贯、家庭电话住址、备注”。看到手写字迹，林夕就觉得“啼笑皆非”，便想随便填填，应付走人。她推说家里没电话，住址也没写，但不知“备注”什么意思。“你可以随便捐点钱，积善德，10块30块都行。”“阿姨”从抽屉里拿出一个32开大的本子，翻开给林夕看，几页纸上写满了名字和捐钱数目。林夕一声不吭。“阿姨”见状问道：“是不是给钱不方便？”“嗯，我没钱。”“阿姨”顿时显得很没兴趣，露出逐客之意，“那你随便给点也行。”林夕开始给在场的三个人阐发自己的马克思主义信念。“阿姨”无奈，派一个小姑娘送林夕到站台回家。
“回来后她们还发短信给我，说见面挺愉快的，以后多联系。但之后，她们再也没跟我联系了。她们可能没什么恶意，只是骗钱。”林夕笑着说。
“也许是见你热情善良，对你有点感情，就放你回来了。”同宿舍的一位女孩有点严肃地“提醒”她。
“虽然没被骗钱，但感情被骗了。我一直把她们当朋友对待，没想到她们是传教的。”林夕脸色有些黯然，“我要早知道她们是传教的，我才不会一直跟她们保持联系。我觉得她们挺傻的，传教怎么会传到大学生身上呢，大学生虽然容易被骗，但思想（信仰）上不容易被骗。”
云大宗教文化研究所的马居里老师指出，根据国家相关宗教管理条例，从三个方面可以将林夕接触到的三个陌生人的活动定性为“非法传教”。首先，国家相关宗教管理条例规定外国人不得在中国国内进行宗教活动；其次，宗教活动必须在公开的合法的宗教活动场所进行；第三，不得强迫他人捐献钱物。对宗教问题颇有研究的云大社会学系主任钱宁教授、云大国际关系学院西南亚研究所担任所长、从事比较宗教学研究的姚继德教授，都对马居里老师的判断表示同意。
“宪法规定公民有宗教信仰自由，如果同学有宗教信仰的需要，应该通过正当的途径去满足，比如去合法的宗教活动场所参加活动，而非轻信路人引诱。一个人信仰的选择对人生的影响非常大，千万不要误入歧途。”钱宁教授提醒广大同学。
同时姚继德教授在教学过程中与学生接触，感觉“大学生的宗教常识很欠缺，因此不能对各种宗教进行理性判断。我们的教育提倡信仰马克思主义，但我们只有对其他的信仰有所了解，才能对不科学的宗教观念具有‘免疫力’，并对非法的宗教活动有一定的辨别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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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 华 人 民 共 和 国境 内 外 国 人 宗 教 活 动 管 理 规 定

中 华 人 民 共 和 国 国 务 院 令第 144 号

第 八 条　 外 国 人 在 中 国 境 内 进 行 宗 教 活 动 ， 应 当 遵 守 中 国 的 法 律 、 法 规 ， 不 得在 中 国 境 内 成 立 宗 教 组 织 、 设 立 宗 教 办 事 机 构 、 设 立 宗 教 活 动 场 所 或 者 开 办 宗 教 院校 ， 不 得 在 中 国 公 民 中 发 展 教 徒 、 委 任 宗 教 教 职 人 员 和 进 行 其 他 传 教 活 动 。

宗教事务条例

国务院令第426号

颁布日期：20041130 　实施日期：20050301 　颁布单位：国务院

第十二条　信教公民的集体宗教活动，一般应当在经登记的宗教活动场所(寺院、宫观、清真寺、教堂以及其他固定宗教活动处所)内举行，由宗教活动场所或者宗教团体组织，由宗教教职人员或者符合本宗教规定的其他人员主持，按照教义教规进行。
第二十条　宗教活动场所可以按照宗教习惯接受公民的捐献，但不得强迫或者摊派。　　非宗教团体、非宗教活动场所不得组织、举行宗教活动，不得接受宗教性的捐献。